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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不管怎么说,胡部就是胡部啊,朱邪尽忠终非唐人也。
朱邪尽忠年纪虽轻,人却精明,见状也不恼怒,也不点破,只是对简道说:“先生请在我军中少歇一两日,我还有些事情要办,且待事毕,亲送先生往金满去见李帅。”
那么沙陀部在这儿忙些什么呢?朱邪尽忠也不瞒简道,解释说:“伊吾难守,乃将弃之矣。”
吐蕃去岁发兵北上,险些打破了伊吾城墙,而北庭又没有足够的人力、物力加以修缮,倘若今秋再战,多半不守。由此李元忠下令,将伊州的唐人尽数迁往庭州,只留一千兵在伊吾城中,将来能守便守,不能守也方便撤离。
沙陀部由此奉命前来,护送唐人和物资北上。
简道问朱邪尽忠:“贵部有多少人?”
朱邪尽忠一梗脖子,傲然答道:“有三万落,三万胜兵!”
——游牧民族所说的“落”,相当于说“帐”、“户”,三万落就等于三万户;至于胜兵,不是指能战之精兵,而仅仅指军役而已,游牧民族人皆能战,基本上一户可出一骑。
当然啦,人有勇怯,马有良驽,这三万骑不可能尽数上阵,一般情况下会留老弱等七成守部,真正出征作战的,一万骑顶天了。
但即便如此,也算是难得的大部族了——凉、甘两州的羌胡,多数也就几千人不足万的小部落,即便灵州的浑部,也还到不了三万帐。由此,朱邪尽忠才会面露骄傲之色。
简道商贾出身,惯会做人,当下急忙奉承了几句,说得朱邪尽忠满脸堆笑。但随即简道话锋一转,问道:“近年来,蕃贼多将主力西出,攻我陇上,则发于西域者必不多。闻安西、北庭,尚有万余军马,更加贵部三万胜兵,难道还敌不过么?为何竟要放弃伊吾啊?”
朱邪尽忠闻言,不禁轻叹一声:“先生有所不知……”
自高原北征,道路并不好走,确实吐蕃每次来侵的兵数都不甚多,但问题是:一,安西、北庭唐军与本土断绝了往来,导致物资匮乏,只能守城,而轻易不敢出而野战——郭昕被迫跟吐蕃军野战过几回,虽然胜多败少,但吐蕃有后援而唐军没有,结果反倒把于阗给丢了……
二,正因为唐军主要采取守势,导致吐蕃兵横行四乡,迫降了诸多胡部,成为吐蕃的仆从军,真蕃而再加上这些仆从,就不仅仅两三万之数啦。
三,北面还有突骑施、葛逻禄,时常呼应吐蕃,发起攻势……
“实话告诉先生,倘若李太尉不能尽快发兵西来,打通道路,应援安西、北庭,怕是这大好山川,将尽落蕃贼之手啊……或者唐军既没,回鹘南来并吞,亦未可知。”
“则若事急,贵部又如何?”
朱邪尽忠当然不能说“那我便降蕃算了”,只得面露憾然之色:“唯有北走,去附回鹘而已。”
简道忙说:“还请再坚守两三岁,太尉大军必至!”随即开始长篇大论地吹嘘李汲的武功,平安史之乱、定河北诸藩、收凉、甘二州,杀周智光、逼田承嗣、败莽热、逐绮力卜藏……仿佛最近十年来唐家所有大仗都是那位李太尉指挥的,且只有大胜,绝无平局,遑论败绩。听得朱邪尽忠顿生仰慕之心,最后问:“先父归来时,云唐家大将,唯郭司徒、李太尉也……是指昔日的李太尉,不知今日的李太尉比之如何?”
简道笑道:“先太尉已殁,而郭司徒老矣,我家太尉正在壮年,能骑烈马,舞大槊,开七钧之强弓,当世无人可敌。便吐蕃大论马重英,昔日也曾被我家太尉轻骑所逐,几乎不免。”
朱邪尽忠不禁眼望东方,慨叹一声:“今生若得见这般英雄之面,死亦不枉了!”
三日之后,终于事毕,朱邪尽忠率部返回蒲类海一带,随即陪着简道西行,前往庭州。
庭州治所,也即北庭节度使所在,曾经多次迁徙,最终定在了金满——朱邪氏虽然世袭金满州都督,其实早就管不到本羁縻州之事了。如今的北庭节度使,其实由安西节度使马璘兼任——故此人称马镇西——李元忠只是节度副使而已,但朱邪尽忠等还是习惯称之为“李帅”,不言其“副”。
李元忠早就得到了消息,当即盛摆仪仗,迎接简道一行。然而简道四下打量,还是瞧出来这支瀚海军装具多数陈旧、敝陋,武器也多有欠缺,想来伊州的伊吾军、西州的天山军,将更不堪吧……
听说李汲已被拜为太尉,李元忠心里多少有点儿泛酸,他心说想当初在陇右时,那还是个需要我耳提面命的稚嫩小伙儿啊!当日我若不奉命西镇,而是留在中原,如今一镇正职唾手可得,即便做不上太尉,总得给个三品吧,不似如今,百战余生,却仍着朱袍……
好在他十年前就没敢小瞧李汲——当然主要因为李汲是齐王李倓的亲信——相互间处得颇为融洽,当下不禁慨叹道:“昔日便知李长卫必能附龙尾而青云直上,果然我未曾看错人啊!”
他也